As·phi·er

简称sp
物理加利福尼亚人
精神斯特拉斯堡人

【短打】N.Y.C(2016.七夕)

#作者米厨,纽约痴汉。

#毫无剧情的长段描写:关于环境与感情上的。

#依然老物,我觉得我的语言已经无药可救了(。

#隐晦的双锡安。

——

我是一个那么无可救药的怀疑派;然而,有一件事我敢肯定的:

——我上辈子一定是纽约街头一只胖得滚圆的鸽子。

这足够解释我今生所有的懒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以及,对美与生活与超越近乎痴迷的癫狂。

——

亲爱的,你让我谈谈纽约。于是我沉默了——在人生过去的十六年里我去过三次,但在梦中我已经无数次凝望那片土地;他是我的爱人。

啊,请不要逼迫我;“一千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个纽约城!然而我还是落笔,整理我纷杂的思绪,谈我原不敢多谈的。

我醒来时纽约就到了。不管在云端上还是在公路间,它永远是那般明亮;飞机小窗边的我还不太清醒,在座位里蜷成一个球,将窗遮板推上——瞬间霞光披露,满照人间。于是真的,那一番惊艳,你朝窗外瞅,想是应该天的蓝与云的白,但说真的,除了光将什么都记不住了。……如果是在大巴车里颠过数小时,你将看到纽约的温柔;“从乡村到小镇再到城市里”(《美国众神》),当地平线上跃出摩天大楼的轮廓时——“看,纽约!”

纽约有许多摩天大楼。就是需要仰望的,伊又没有那么多高架,所以很难不一直仰着脖子;于是你累了,你将放弃,假装自己不是旅客更不是朝圣者,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对于这些“sky-scrapers”我也没有更好的描述了:“They are marvelous, magnificent, awe-inspiring, stupendous, amazing, overpowering, thrilling, Brobdingnagian.” Brobdingnagian,《格列佛游记》里的巨人国。

——亲爱的,你知道纽约的motto是什么吗?拉丁语“Excelsior”,英语的“Higher”。于是我想到一首歌,名字就是“Higher”:“Hey, I’m a believer, and gravity’s letting go of me tonight.”有人拿它剪了视频,叫:“自由之鹰,永在盘旋”。

扯远了。总之街上的大楼连在一起,少有低于六层的楼房,大部分我记忆中的都是砖砌的,也没有连成一片的住宅区;建筑外墙有老式的消防梯,一层层拉下来。街上有许多鸽子,都不怕人,旁若无人一个个吃得滚肥。你不禁开始想他们能不能飞起来……

我只去过曼哈顿(和一点布鲁克林),所以抱歉也无法谈得更多。我们从中区的中央公园出发,一路向南走。它很大,而且很干净,冬日的早晨有很多人在慢跑,有年轻夫妇推着婴儿车,有小孩牵着妈妈的手,有恋人散步,有踩着滑轮鞋或滑板的家伙。偶而可以看到松鼠爬上树干或在树枝杈间跳跃,露水在草尖闪着光。当年公园外有书摊,我买过一本《丁丁历险记》。

第五大道是Avenue,是南北向的。(Street是东西向)一天有多少人从那些店铺前走过!英语的、法语的、意大利语的品牌,你拼出它们的名字,再在数秒中决定是否能够(“能够!”)走进去。有些你可以随意进去,安静地、不动声色地穿过通道(站立的女人堵在两侧)看着衣服、香水、包包,沉着而挑剔着,回给售货小姐一个不含任何意味的微笑;然后走出去,不带一点留恋。却也有些你根本不敢进去的,相反你在店门前经过,并开始留恋它们——幻想终有一天,你将走进5th Avenue的每一家店。

百老汇(Broadway)也是南北向的,却不像其他大道一样直直地竖着。它是斜着的,两边剧院贴着巨大的海报。那晚我们下了大巴车,从霓虹灯闪烁中走过,停下来头顶有Les Miserables的“那个女孩”;她遥望远方,并不注意我们,而我们仰望。亲爱的,你应很难想到,我在座位里是那么激动,我渴望尖叫!而我又安睡,安稳地坠入梦乡,那般幸福——闭幕后我们出来,我还不清醒,恍惚看见街那边许多人,围着一个骑白马的警察。我哭了。

那个晚上我们下车的地方就在时代广场。沿着第五大道走就到了。那么大,那么大的广告牌!那么高,滚动着,有图案和文字;但你站着看,看了许久,你的大脑与思维将自动将其拆分成颜色(一团团的色彩),还有男人或女人或孩子的笑脸。“只有十五刀!”他们这样说,祈求过路人:“你将出现在Times Square的大屏幕上!”多么奇妙啊,我们是路人,而他们祈求!——我没有答应,亲爱的,排队的队伍太长了。还有M&M巧克力豆店,我去了三次,一面墙上各种颜色的巧克力豆,那么缤纷;孩子在笑。

我们去乘地铁。那种老旧的地铁;噪音极大,站台上靠得很近的人都要大声说话。当然不算挤(按我们的标准!);有各种各样的人,你观察完,一转身又忘了——这毕竟是纽约。我只记得那片摇晃的昏暗,模糊的车窗上贴着小小的美国国旗。

华尔街与其他有点历史的街一样,都是石头一块一块铺成的路。你甚至可以想见马车在其上行驶的样子。有纽约证券交易所,还有当年华盛顿(爸爸!)宣誓就职第一任总统的地方。中国人很多,都拿着相机,颇不安分地排队等拍照。当然还有铜牛。有说法摸它的屁股,有说法摸它的角;两个都摸得锃亮,都围着很多人,很多人围着拍照。旁边有小摊贩卖各种“铜牛”,不只是铜的,还有玉的,还有塑料的;还有自由女神像。

缩小的自由女神像。亲爱的,我只看到过缩小的自由女神像;从港口或从水边的公园,都离铜牛不远。“举着自由的灯火”,我们眺望、想象、梦想,我祈祷——我从没有上过那个小岛。公园就在水边,很清静、也很热闹。下过雪的小径是化了冻的冰与泥潭,边上草地覆盖一层雪;有松鼠的脚印。它们会跳到长椅,或是垃圾桶上;用小小的灵动的黑眼睛盯着你。有几块黑色的墙,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二战中美军死去士兵的名字。从他们的姓名能直接望到自由女神像,视线毫无阻挡。

还有密密麻麻刻满姓名的,在“九·一一”世贸遗址。双子塔——南楼与北楼都只剩下基座,改造成了巨大的落水池,水一层层向下落去,坠入看不见的底。水池四周刻满了逝世者的姓名,有名字上摆放着一支鲜花,还有的插了小小的国旗。有很多游客,说真的,连这宽阔的广场都不显得巨大了。当你站在那儿,抬着头踮脚转一圈,你可以看见晴空下摩天大楼的外墙反光,像落地镜中映出这个城市的身影。你相信他会是不服输的,年轻的家伙,——牺牲的消防战士雕刻在墙上,底下还有几束花。

而我实在无法向你描述布鲁克林桥,尽管我曾经走过,我们的名字还一起署在桥边上,用黑色记号笔与成千上百对名字一起;也有连心锁,一串串挂在桥上,安静地生了锈。星条旗在大桥顶端飘扬,见证无数汽车的飞驰而过,也见证千万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旅行者在此驻足。我们称赞,亲爱的,我们赞叹,我们一起看河水流过,从我们脚下。

亲爱的,纽约就是世界。所以原谅我,为那么多我说不清楚的;优雅闲适的书店,最里面的架子上有天文学的书籍;还有一个书架满是西班牙语的,像什么“Learning Spanish in 30 days”。小小的奶茶店,台湾女孩子开的,导游也是台湾来的小哥,我们几个女生都买了一杯,他也开玩笑讨了一杯珍珠奶茶;也有最好吃的三明治,端上来酥黄的外皮冒着热气,离奶茶店不远。

这个城市有那么多小摊,有的上面也有小小的国旗。许多是卖旅游纪念品的,各种漂亮的小玩意儿,操着各种口音的英语向你兜售。也有卖吃的,相似的那些东西,小车也有相似的外表——亲爱的,那个晚上我们两个中国女孩在日本区的一个小摊上买了一份炒饭,那个人知道我们两个人吃——他又加了一大口饭——我俩就这么轻易地被感动了,两个异乡人;尽管,那份炒饭我们并没能够分着吃完。还有pretzel,我不知道如何翻译,更说不清楚:四年前第一次来时就想尝,念念不忘到后来,第二次第三次去时明明有机会,却仍固执的将它留成一个念想。

这里有那么多广场,大的、小的,甚至有一个“公园”,内里只有一棵树——真的不可能再好了。有一个挺大的广场,里面一排排篷布遮挡的摊位,他们卖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向每一个过路人不吝惜微笑。有卖“苹果醋”的,拿巨大的桶盛着,一两刀一杯,帮你盛到一次性纸杯中去;很烫,让人想起冬日暖炉边上热烘烘的毯子,你注视着它感受着它——确是那种味道。我们买果酱,那男人与他的妻子和女儿在自家农场做的果酱,蓝莓的草莓的生姜的玫瑰的;我买了一小瓶澄透的橙子。下午四五点,摊子算要撤了,我们正好赶上时候。这不是任何的旅游景点,亲爱的,这是生活。

然后我们便听见了。听见!三四个“后现代”的家伙(只是个形容)举着大幅的板子,叫着我不懂的一些话——我们靠近了,去问他们,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得知了“末日”的消息。

——末日将临。……我们问他们对“总统大选”的看法,而他们并不在乎:“这些尘世的事!”亲爱的,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么愤怒!着实的,这个城市如此傲慢!然后我告诉自己想一想,这里毕竟是纽约。……

我想乌得琴与吉他有什么是相同的。至少在“末日”到来前,还有人在演奏它;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在末日来临前人们依旧耐心聆听;依旧——我们的导游,那个台湾小哥,那个“纽约人”!他上前去放下五美元还是十美元,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他弹得很好啊!”回来小哥这么说。而我们又能说什么呢?除了沉默,我们还能做什么?在这个城市!

我们俯视它(假装),却仍然在仰望。在帝国大厦(“帝国!”什么是帝国?纽约州,The Empire State——一个州被称作帝国!)的最顶层。黄昏时分,视线尽头的天空显现出赤红;“火烧云?”不,绝不是!甚至不是血般的鲜红,是那种洗干净后的冷凝,不是无情,是什么啊——光!夕阳下的云彩必须将一秒再拆分成无数瞬间才能勉强把握天空的色彩变幻,依稀的自由女神还在举着她的火把——上帝!原谅我,请原谅我!那么渺小的存在!那样的荣光!你哭泣,风太大了并吹动你的帽子;紧紧地捏住不放手!激烈的,太激烈的!你什么都看不见,付一个Quarter从望远镜眺望你除了光还能看见什么!你什么都听不见!这个拥挤的平台无数种语言同一秒被说出,你陌生的与你熟悉到想流泪的乡音,这个巴别塔!

——然后一切安静了。“Can you take a photo for us?”有人在与你说,你说“Sure”,接过相机给一个家庭拍照;闪光灯一瞬,于是你便发现天黑了。你独自一人,透过拦着的透明玻璃的一小块平面(拥挤的),你看——便是你自己的纽约城。“有灯火的地方便是生命。”安静的,你安静的,赞颂这个第三次用光点亮世界的,——民族!(上一次在古老的欧洲)在黑夜中你看清了光,你开始相信:竟然真可以这么温柔……

亲爱的,我想回去回到那个百老汇与华尔街交汇的三一教堂。那个小墓地里有我亲爱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及我不知道的其他人。墓碑边上插着小小的美国国旗,在白雪里兀自屹立。我多么想请求这个世界,在我离开后在纽约城为我留下一块墓碑;刻着“A New Yorker”——纽约客。在纽约,我们都不过是过客。

“纽约不是一个死者的城市”,而在这里我们向死而生。它曾应许所有的我们什么,一遍遍诉说着“梦想”与“自由”;都是童话里的情节,而我在想我是太年轻了还是太幼稚了……城市会说谎,会骗人的——但是,从来不乏乐意相信新世纪童话的家伙;他们称呼自己“New Yorker”。

“我们将进入一个充满曙光的坟墓。”

——所有的传说都是从光亮出发结束于死亡。

幸好有光。


END


——

(除了爱他们以外我一无所知,除了对他们的爱以外我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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